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网易博客《奇迹的苹果》——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苹果（23）
来源：西部果友联盟 | 作者:西部果友联盟 | 时间：2015-05-11 10:29
那年秋天，木村的果园里长出很多乒乓球大小的苹果。
想要苹果长得大，必须适度地摘除花朵。木村没有彻底做摘花作业。一丛苹果花有五朵，必须摘除其中的四朵，只留一朵，木村这么做了。但光是这样还不够，必须根据苹果树的情况决定一棵树要结多少果实继续进行摘花作业。
木村做不到。因为，苹果树已经九年没有开花了。
这是木村梦寐以求的花，摘掉实在太可惜了，他摘花的手忍不住颤抖。
不摘花，果实就不会长大，木村很清楚这一点，可还是做不到。
木村没有彻底摘花当然不光是感情上的问题，和病虫害斗争多年的他也有自己的说法。
苹果树终于开花、结果了，但还是无法尽情地高兴。醋发挥作用后，在相当程度上抑制了疾病的发生，但并不彻底。而且，害虫的数量也没有减少。整体来说，树叶越健康，害虫的数量越多。
比方说，卷叶蛾不仅吃树叶，还会吃花蕊。木村仍然像以前一样人工抓虫，苹果树无法完全避免害虫的啃食，有些花甚至都被卷叶蛾吃光了。此外，还要考虑到果实受到害虫和疾病影响的程度。黑星病会出现在果实表面，有些奇怪的虫会咬断苹果的茎，让果实掉落在地。即使使用农药，树上的花也不可能百分之百变成苹果，更何况木村没有使用农药，收成率自然相当低。
木村无法估计自己果园的成品率到底有多少，这是从挑战无农药苹果栽培开始，果园中第一次盛开苹果花，于是，他决定把摘花数控制在受低限度，观察秋天可以结出多少果实。
病虫害的影响并没有他预期的严重。一方面木村全家出动，去果园里抓虫，更重要的是，苹果树自身的气势抵挡住了病虫害。
收成率比木村想象的要高。秋天，苹果树上仍然有很多果实。由于营养不足，只有乒乓球般大小。
愿意买这种小苹果的人十分有限。
最后，苹果被一位苹果加工中介商买走了。木村的苹果虽小，但甜度很高，可以用来做苹果汁。如果是一般的苹果，一箱最多只能装七十个，那年木村的苹果可以装两百六十个。
苹果实在太小了，把它们倒进中介商的塑料盒时，他们不断地从格子里掉出来。一箱二十公斤，交易价格是一百六十元，简直被当成了处理品。整座果园的苹果卖了不到一万元。
之前一直种不出苹果，有收成已经是一件天大的喜事。冷静思考后才发现，光是这样没有意义。如果无法靠种出来的苹果生活，等于是画饼充饥。翌年，我大量摘花，苹果稍微大了一些，但还是无法和用农药种出来的苹果相提并论。果园的状态也还不稳定。别人看到我的苹果，经常惊讶地问：“这是苹果吗？”我跑了很多市场，都没有人愿意买。
我绞尽脑汁思考出售自家苹果的方法。无农药栽培苹果成功的前提是，能够靠苹果维生。如果无法做到，苹果就根本无法推广，只能沦为自我满足。其实，在种出无农药苹果之前，我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，最后觉得最好的方法就是直接卖给客人。超市只卖外观漂亮的苹果，但我相信，即使无农药苹果大小不一、外表不够漂亮，还是有客人想吃。怎样才能把苹果送到这些人的手上？我想不出什么方法。收获苹果的第二年还是第三年，我去了大阪。为什么去大阪？俗话不是说食在大阪嘛。我相信大阪人了解食品真正的优点。你不要笑，我是认真的。总之，我想去大阪，在马路旁卖苹果。其实，我根本不知道要去哪里卖。啊哈哈哈！这就叫走一步算一步吧。
从弘前出发的列车，在清晨抵达了大阪车站。
木村事先把苹果寄到了大阪。他在大阪没有熟人，就把一箱箱苹果直接寄到了大阪车站，收件人写木村秋则。
听起来很荒唐，但木村做的事经常无法用常理来理解。
他去站务室问自己的苹果在哪里，站务员瞪着三角眼怒斥他：
“那些苹果是你寄的？”
时值通勤时间，木村跟在站务员身后，在人满为患的车站角落，看到了堆成小山的苹果箱。
“你这样做，让我们很伤脑筋。”站务员火冒三丈。
“我在青森种苹果，这是无农药、无肥料栽培的……”
站务员没有认真听木村的解释，但还是接过了木村战战兢兢递过的苹果。木村的苹果太小了，也许正因如此吸引了站务员的好奇心。他似乎听到了“无农药”三个字，连皮咬了一口，表情顿时缓和下来。
前一刻还大发雷霆的站务员笑了。
“这些苹果你打算怎么处理？”
“如果可以……”
看到站务员露出笑脸，木村鼓起勇气问，可不可以让他在车站内设摊。站务员连连摇头。不打一声招呼就把苹果寄到车站，还想在车站内设摊叫卖，这未免太强人所难了。站务员说，如果开了这个先例，大阪车站很快就会挤满摊贩。
木村垂头丧气。来到大阪，他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该去哪里。已经进入九十年代，泡沫经济的时代过去，大阪的街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。现代化的大楼林立，身穿名牌服装的人来来往往。木村觉得自己自己是从昭和三十年代闯入了眼前的世界。
这个拥挤而陌生的都市，哪里可以容纳自己的苹果？
喜欢凑热闹的大阪人，不知不觉在他周围筑起了一道人墙。
看到一个男人在堆积如山的苹果箱前垂头丧气，站务员手上还拿着吃了一半的小苹果，人们当然会好奇。
“你可以去大阪市区看看。”
一个围观的人建议道。
“大阪市区的公园里聚集了很多卖吃食的摊贩，你应该去那里卖苹果。”
“没错，这个办法不错，听说那里在举办饮食节。”
几个人异口同声地表示赞同。
站务员终于松了一口气，好像卸下了重担。他找来一辆推车，说可以借给木村，建议他务必去那里试试。
木村把苹果箱装在推车上，推着它，信心满满地来到大阪市区公园。路上应该花了一个多小时，但他觉得一眨眼的工夫就到了。
他向饮食节的主办人说明情况后，对方说，现在不可能在会场内为他安排摊位，但入口旁还有空地。那里已经有几个农民在帐篷下卖早上刚摘下的蔬菜和水果。
木村被安排在一名奈良的柿子果农旁。那个人的柿子十分漂亮，木村的苹果却很寒酸。虽然这些还是他挑出的颜色和形状还差强人意的，但排出来一看，卖相很差，而且太小了。
参加饮食节的人并不少，却对木村的苹果不屑一顾。也有人停下来看几眼，却只是对这么小的苹果产生好奇而已。
“这真的是苹果吗？”
“这是不用农药和肥料种出来的苹果，虽然很小……”
他拼命推销，客人的反应却很冷淡。确认了这么小的水果就是苹果后，很快就失去了兴趣，转身离开了。他们一定以为是处理品。
木村和卖柿子的果农视线交会，对方露出同情的表情。木村不假思索地把苹果递给他。
“虽然很小……但真的很好吃。”
他们决定相互交换。木村拿到了柿子，十分美味可口。
木村努力推销他的苹果，到了傍晚，喉咙都哑了，却没有卖出几颗。只有几个人光顾。但有人买就让他乐不可支，用事先准备的纸袋塞满了苹果递给客人。
从大阪车站挥汗如雨地运来的十箱苹果几乎没有动，他想寄回青森，身上的钱又不够。他问开车来的柿农要不要这些苹果，对方欣然收下了。
回弘前的旅程漫长得令他生厌，来大阪时的得意一扫而光。原本打算只要赚回运费就好，所以苹果的价格定得非常便宜，一颗只要六十元，但还是卖不出去。
如果都批发给加工商，根本不够本钱。而苹果如果卖不出去，就无法维持果园的经营。
面对眼前的情况，求苹果树也无济于事。这次必须面对的是人，木村向来不擅长和人相处。
木村从二十多岁开始种苹果，如今已经四十多岁了。苹果树开花时，他觉得好像站到了世界的顶峰，内心有一种宁静的激动，觉得自己完成了任何人都做不到的事。然而，如果客人对自己的苹果不屑一顾，一切功夫都是白费。难道这一切都错了吗？
木村满怀忧郁地走向果园。
苹果树开始为入冬做准备。
已经完成使命的树叶变成红色，不久之后，将会变成落叶。这是在其他果园看不到的景象。
不知道为什么，使用农药和肥料的果园几乎没有红叶。入冬之后，只有颜色黯淡的树叶挂在枝头。
从生态平衡的角度来看，自己的果园才符合大自然的规律。为什么人类对在这样的果园中生产出来的苹果不屑一顾？
一片泛红的叶子飘落在草丛中。
“你没有错。”
红叶仿佛在低语。
木村的心情轻松了一些。是的，自己没有错。
世人是否接受不是问题，这是他们的事。自己只要坚持走这条路就好，要让果园变成原野，变成山林。
几个星期后，他收到一封信．来自一位之前买过他一整袋苹果的客人。
“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苹果，我要向你订购。”
信上写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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