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网易博客《奇迹的苹果》——为了开拖拉机入赘农家（6）
来源：西部果友联盟 | 作者:西部果友联盟 | 时间：2015-04-22 14:25
我去田里一看，河水泛滥成灾，只有稻穗尖露出水面。当时我在想，我就是讨厌这种情况才不愿意当农民。我是一个讲究效率的人，立刻拨算盘计算了损失金额。即使每天浑身泥巴、大汗淋漓地工作，只要大自然稍微发个脾气，一年的收入就减少了那么多。从功利的角度来考虑，结论当然是务农这一行当很没有效率、很落伍。我老妈总是说：“与其在大城市当别人的齿轮，还不如回家当农民。虽然可能没办法发大财，但我喜欢这种生活。等你上了年纪，也一定会喜欢田里的工作。”妈妈是战前时代的人，也没有上过学，不过她看过很多书，有时候会忽然说一些很有道理的话。现在回想起来，觉得她说得实在太有道理了，可是当时根本听不进去。
木村在协助父亲的同时，也为不必继承家业绞尽脑汁，幸运终于降临在他身上。参加自卫队的好哥哥改变心意回老家了，木村不需要再继承家业。再去都市上班，还是去湘南那家改装车行正式当学徒，成为车辆改装技师？虽然他心中充满梦想，但最后还是选择了务农。
二十二岁时，他和中学同学木村美千子结了婚。也就是从这个时候起三上秋则变成了木村秋则。美千子是长女，要娶她，就必须入赘木村家。
务农也许是他的命运。
我很认真地务农，因为是入赘，不认真工作会被赶出家门的，啊哈哈哈！不瞒你说，因为遇到了拖拉机，我这个讲究效率的人在农业中看到了希望。不是日本的小拖拉机，而是美国那种大型拖拉机。我在杂志上看过照片，想要试试这种务农方式，也就是所谓的大规模农业。在广阔的土地上用拖拉机耕地，种植小麦、玉米。既然要务农，就要挑战这种效率十足的农业生活。我决定种玉米，梦想着有一大片像美国那样的玉米田。不……嗯，不瞒你说，其实我是爱上了拖拉机。将拖拉机的构造很简单，只是把引擎和变速器连在一起而已，不像汽车有很多不必要的装饰，开拖拉机就像直接开着引擎走。对引擎迷来说，当然会爱到发疯，我越接触就越喜欢。，很快就像当年迷上摩托车一样，爱得无法自拔了，啊哈哈哈！老实说，我是想要摸拖拉机才认真务农的。
目前，岩木山一带除了苹果，还有另一大名产。
那就是玉米。品种名“岳君”，取自著名玉米产地“岳高原”，口感甘甜鲜美，令人惊奇。在苹果还未上市的夏季，“岳君”是这一带的最佳馈赠礼品。
岩木山山麓下县道三十号线旁的高尔夫练习场，当时是一片荒田。虽然称之为荒田，其实只是杂草丛生的原野。
木村租用了这一大片荒田，朝着内心向往的大规模农业踏出了一步。
他在种植苹果的同时，开始种植玉米。
伙伴当然是拖拉机。他一开始就买了一辆进口拖拉机。
入赘和娶媳妇不一样，但结婚时老爸还是给了我一块田和一笔钱。我用那笔钱买了英国产的拖拉机，制造厂家名叫国际收获公司。我查了很多书和杂志，发现日本找不到三十马力以上的拖拉机，但这家公司的拖拉机有四十五马力。是柴油机，可是不需要预热就可以发动。欧洲的柴油发动机很先进，我决定买那辆拖拉机，查了地址后，就写信到英国。我想，人家英国人可能看不懂日文，就用罗马字样写。我不懂英文，虽说是罗马字，可内容完全是日文，“Torakuta no Katarogu wo okutte kudasai.Kimura Akinori（请寄拖拉机的目录给我。木村秋则）”，啊哈哈！国际收获公司还真寄了目录给我。我忘了多少钱，好像是一百五十万日元左右吧。真是一大笔钱，那时候，一辆皇冠轿车也不过一百万左右，相较下农耕机械特别贵。
那辆拖拉机特别大，光是轮子就和木村差不多高，但木村就是喜欢这种只在引擎上加盖子，突出机能的古板设计。淡然，左邻右舍没有谁家有这么大的进口拖拉机。
木村十分高兴,家里的小客车一年也洗不了一次，拖拉机他却每天都会去清洗。在田里干完活，傍晚回到家里，他就用千斤顶把拖拉机抬起来，洗掉轮胎上的泥巴，为车身打蜡。
拖拉机很大，根本无法开进车库，但木村不想让拖拉机经受风吹日晒，硬是要把它开进车库，结果把车的一侧给刮伤了。后来，木村十分不情愿地卖了拖拉机，车库墙上仍然留着刮痕。每次看到那些刮痕，木村就觉得三十多年前的事就像昨天发生的，历历在目。
巨大的拖拉机转眼间就把长满杂草的荒地变成了农田，惊人的力量让人忍不住爱上它。不一会儿功夫，眼前就出现了一篇在外国杂志上看过的广大而整齐的玉米田。木村种的玉米是“Honey Bantam”，或许是土地肥沃的缘故，种出来的成品十分优良。
然而，木村却为了狐狸的肆虐伤透了脑筋。一到收获季节，颗粒饱满的玉米就遭狐狸啃食。
于是，我在田里放了许多捕兽夹子，结果有一只小狐狸被夹到了，母狐狸就陪在旁边，我走过去，它也没有逃走。我想把小狐狸从捕兽夹上取下来，没想到小狐狸张嘴咬我。虽然觉得她很可怜，我还是用雨靴踩住它的头，把它放了出来。没想到，他们没有逃走，母狐狸就在我面前一直舔小狐狸受伤的脚。看到他们的样子，我感觉自己罪孽深重。于是，我把一些卖相不好的玉米堆在农田一角，拜托它们“不要再来捣蛋了”。种玉米时经常会有不少像我一样掉了牙齿的玉米，这种玉米卖不出去，我就全放在农田一角。第二天早上，我农田里一看，发现那边的玉米全没了，田里没有损失。
从此之后，我就不再放捕兽夹子，每到收成季节，就把缺了牙的玉米放在那里，狐狸也几乎不再去田里偷玉米了。那时我就在想，可能是人类想把全部据为己有，动物才会来偷。这片农田原本就是狐狸的家园。我也担心，如果给狐狸食物，它们会不会越聚越多，搞不好会加倍作乱，幸好没发生这种事，我也很纳闷。怎么说呢，我好像意识到了大自然的神奇，意识到人类无法左右大自然。回想起来，那时候正是我放弃高效率农业的转换期。
木村种植玉米，除了想要使用拖拉机进行大规模农业，还有另一个原因。
那就是妻子美千子对农药过敏。
俗话说，苹果种植靠农药。种植苹果需要密集地喷洒农药，木村天生就很勤快，而且最求效率，理所当然地根据病害防除日历上的指示，卖力喷洒农药。
家里有水田，基本上用来自家消费，所以，一家的收入都靠苹果。而这又完全取决于能够生产出多少又大又甜、没有虫咬的漂亮苹果。病虫害是影响收入、威胁一家人生计的的可恨敌人，为了铲除敌人，就得积极的喷洒农药。
病害防除日历是农业专用的日历，会标示出什么日期用什么农药。不仅苹果，橘子、桃子等水果，卷心菜、大蒜等蔬菜，几乎所有的农作物都有各自的病害防除日历。由于各地易滋生的害虫和疾病不同，日历基本上都是在各县农业试验场专家的指导下，由各地农协印制成的。
木村使用的是青森县发行的苹果专用病害防除日历。报纸大小的日历上，详细记录着不同时期要喷洒的农药种类和浓度，内容相当复杂，外行人看了会头昏眼花，这却是预防病虫害不可或缺的。
昆虫、霉菌、细菌、病毒……苹果树会遭到各种生物的攻击，不可能只靠一种农药就祛除所有外敌。不同的病虫害容易发生的时期不同，如果不适时喷洒，就无法发挥理想的效果。而且并不是每年都在相同的季节喷洒。所以，病害防除日历每年都会重新印制，预测疾病和害虫的发生状况和天气情况。即使是经验丰富的果农，如果没有病害防除日历，也很难在适当的时间喷洒适当的农药。
病害防治日历还有一项功能：可以将苹果上残留的农药控制在基准值以下。第二次世界大战后，人类制造了各种化学合成的农药，其中不乏DDT等因安全问题而禁用的农药。
随着农药安全性相关研究的进展，农药的使用也设定了严格的标准。禁止使用明显对人体有害的物质，即使是允许使用的农药，也规定了使用浓度、频度和时期，极力排除农药残留可能对人体造成的不良影响。
关于农药的危害有许多争议，姑且不管这些，从公平的角度来看，日本对农药残留浓度的标准甚严，尤其近年来更加注重饮食安全，农民都尽可能减少了农药的使用量。
病害防除日历同时也发挥着指导作用，有助于避免这些严格的标准的困扰，只要严格遵守病害防除日历上的指示，收成时苹果的农药残留量几乎可以控制到接近零。
然而，安全地生产苹果和生产安全的苹果是两回事。
按照病害防除日历的指示，也许可以生产出安全的苹果，但上面并没有介绍安全地生产苹果的方法。
苹果上的残留农药的浓度之所以受到严格限制，就是因为农药可能对人体产生不良影响。苹果收获时，残留的农药或许可以无限接近零，但为此付出辛劳的果农每天都必须接触这些农药。
当然，每种农药都有使用注意事项，遵守了这些事项，就不会危害使用者的身体健康。
然而，果农一年要为好几百颗苹果树多次喷洒农药，要彻底遵守注意事项极其困难。比方说，注意事项上写着“一旦沾到皮肤马上用水冲洗”，实际上在喷洒农药时，如果皮肤上沾到一滴就跑去洗，根本无法做事。
种植苹果必须承受这样的风险。
更何况，每年的农药安全性问题并不像现在这样广受关注。木村的妻子美千子的体质对农药过敏，每次喷洒完农药，都要在床上躺一个星期。
我一向按规定使用农药，为此还受到农协的表彰。在那个时代，人们根本不会考虑农药对使用者皮肤的影响，一切优先考虑苹果生产。有种农药叫尼古丁，会散发一种让人想吐的臭味，听说有人喷这种农药时曾晕倒在农田里。我主要使用的是硫酸铜，那蓝色结晶真的佷漂亮，那才是真正的钴蓝，就像教堂里的……花窗玻璃。实在太漂亮了，我甚至担心会不会有人舔舔看。我把硫酸铜和生石灰混杂一起当杀菌剂使用，这称作波尔多液，日本从明治大正时代就开始使用了。那时大量使用这种农药，连树叶都变成白花花的一片。其实光是把硫酸铜和生石灰混合制成波尔多液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。不只是皮肤过敏的问题，还有强碱性腐蚀，皮肤接触后会长很多水泡，就像被烫伤一样。
除了波尔多液，还要使用有机氯类农药等战后发明的化学合成农药。如今，有不少农药因为安全性问题而停产，甚至每年喷洒农药的次数都有规定，因此，这种将多种不同种类的农药、杀虫剂和杀菌剂混合喷洒的方式，完全没有考虑到会对使用者造成什么危害。
从我懂事起，就看到父母用这种方式种植苹果，自然觉得很正常。种苹果就是这么一回事，即使化学烧伤也不算什么。但木美千子对农药很敏感，每次喷洒完农药都会卧床不起，所以，我希望可以找到解决的方法，或许这也是我开始种玉米的原因。想从事大型农业的确是原因之一，但如果靠种植玉米就有稳定的收入，就不需要再种苹果了，美千子也不会再受这种苦了。
若不是一个偶然的机缘，木村或许已经放弃种苹果了。使用拖拉机种植玉米十分顺利。而一旦热衷一件事，他就会一往无前。如果他从种植玉米中发现了真正的乐趣，想必如今的岩木山山麓就变成一大片玉米田了。总之，种植玉米的收入稳定，就不需要种苹果，妻子也不必吃那么大的苦。
一切都是因为雪。津轻平原整个冬天都笼罩在一片茫茫白雪中，能做的只有穿上雪鞋去清扫苹果树上的雪。对不需要出门打工赚钱的果农来说，冬天是一年繁重的工作中难得可以休息的季节。
休息却是木村最不擅长的事。妻子美千子说，从来没有见过木村在家里悠闲地待着或是躺着看电视，他不做点什么就会心神不宁。
田野被白雪掩盖的季节，木村开始学习农业知识。他去镇上的图书馆或书店寻找各种书籍，认真阅读，以解答一年农作期间产生的疑问。有什么想法，立刻详细写在笔记本上。上床睡觉前也要看资料和书，就想准备参加考试的学生，床边堆满农业相关的书籍和笔记。
那天，木村出门找拖拉机的相关专业书。
他找遍镇上的几家书店，终于找到一本，它在最高一层的书架上。放在即使踮脚也拿不到的地方，说明销路很不好。
照理说，这时应该去搬张小矮凳或找店员帮忙，但他刚好看到旁边有一根木棍，就想偷一下懒。
我用木棍够那本拖拉机的书，结果，旁边的书也一起掉了下来。我慌忙捡起来，发现一起掉下来的那本书书脚摔烂了。地上积着的不知是雪还是雨，书上也沾到了一些泥巴，没有办法，我只好连它也一起买回家，好像要两千日元。那么不值钱的纸，居然这么贵。书的装订也很差，一打开就好像要散了。我觉得吃了大亏，回家后就一直丢在一旁。放在那么高的地方，一定也是因为销路不好。差不多半年或一年后，我才开始看。那天没事，我把它拿了出来，封面上有稻穗的照片，书的最前面写着“什么都不做，不使用农药和肥料的农业生活”。呀，还有这种农业生活？姑且不论会不会这么做，身为农民的我不禁产生了好奇。之后，这书我看了好多次，都被我翻烂了。这就是福冈正信先生写的《自然农法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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